1月31日是第68个“世界防治麻风病日”。近日,记者来到青州,探访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潍坊最大的“麻风村”。在这个隐秘的村庄里,仍有6位老人安静地生活着,他们饱经沧桑却珍惜当下的晚年时光,有一位“大管家”在守护他们。记者从相关部门了解到,潍坊市麻风病疫情长期处于低流行状态,自潍坊市《消除麻风病危害规划(20112020年)》实施以来,全市麻风病的发病率逐年降低,偶有新发病例出现。
在青州市高柳镇良孟村有个被围墙围起来的特殊“村庄”青州市裙带河康复疗养院,以前也被人称作“麻风村”。“麻风村”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村落,在这里生活的仅有的6位老人都患过麻风病,虽然已经治愈,但是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残疾,他们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。
1月26日,记者从潍坊市区驱车一路向西,前往位于青州市高柳镇良孟村的青州市目前唯一的“麻风村”。虽叫“麻风村”,称其“院落”更确切。这里的正式名称叫青州市裙带河康复疗养院,四周被一片片麦地和蔬菜大棚包围。院里崭新的房屋整齐排列,房前屋后种着竹子等绿植。青州市皮防站的工作人员正在给院里的树木刷白粉,而这里的“村民”会帮忙打扫院落,春天的时候还会种青菜。
不时传来的电钻声,打破了院子的宁静。这里的“村民”平均年龄75岁,为了让他们安全、温暖过冬,疗养院正给每个房间安装空调。
“麻风村”如今只剩6位老人,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有曾身患麻风病的特征,由于肢体溃烂,有的老人手脚已经扭曲变形甚至“消失”。麻风病患者大都会有眼部的某些疾病,尤其在冬天的室外,只要冷风一刮,眼泪就止不住地流。尽管如此,见到记者前来,他们依然表现得热情又兴奋。
在这里,电视是老人们了解外界最主要的方式。老人们或者在房间内看电视,或者聚在休息室下棋、打牌娱乐身心,或者在院里骑手摇三轮车锻炼身体。走进老人们的房间,每人一间独立卧室,配备了柜子、橱、床、电视机、冰箱等,还设有厨房、治疗室、休息室等。
麻风是一种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传染病,这种导致人体外在器官扭曲、变形的疾病,曾让人闻之胆寒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感染麻风病的病人曾被称为“风吹来的魔鬼”。因为麻风病具有传染性,为了救治麻风病人,我市在各县市区建立了专门供麻风病人治疗和居住的“麻风村”。而青州市从1955年开始组织成立麻风防治站,1956年,以郑母镇太平岭韩家庙为基地建立“麻风村”,这是全省最早的“麻风村”之一。1958年,麻风防治站在良孟村征用土地新建“麻风村”,病人们在这里开荒建新房,当时收容麻风病人72名,后来病人一度增加到三百余人。
69岁的王化祥1965年来到“麻风村”,是较早来到这里的病人,经历了“麻风村”55年的变迁。“那时候每个月28斤粮票,人最多的时候需要十几个人挤一间房。”王化祥回忆道,那时候的房子是土坯建造的,屋内光线昏暗,生活环境艰苦,他们也不与外面的人接触。
2012年,经青州市政府同意并批复启动“麻风村”危房改造工程,这里的环境和居住条件得到极大改善。随着医疗技术的不断进步和人们的重视,村子里慢慢只有18名麻风病人了。
2014年,老人们从老房子搬到了如今这个新院子。在这里,每人一间屋,各项设施一应俱全,为了方便老人们用电,还花费十几万元安装了变压器,将电接了过来。随着病人治愈或离世,“麻风村”仅剩6位已治愈的老人长期住在这里,“麻风村”也将注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。
在“麻风村”,每一个人都有一段与麻风病有关的故事。他们得病后没有自暴自弃,而是努力去拥抱新的生活。
82岁的刘克智是这里年龄最大的,不能走路的他非常喜欢学习,爱好写字,之前他会每天抄一些书籍和名人名言,随着年龄的增长,现在他基本上都是在房间里看电视。
今年64岁的房崇岱是这里“最年轻”的,也是看起来最不像麻风病人的,被家人送来时才23岁。记者见到他时,他正在利用院子里的健身器材健身。“当时我来到这里什么也没有,现在可好了,有吃有喝什么也不愁。”房崇岱说,与之前那段痛苦的经历相比,现在他们已经过上了正常的生活。
“新的假腿很得劲儿,现在走路非常方便了。”今年78岁的李多世欣喜地向记者展示他刚装上的“右腿”。麻风病毒弄瘸了他的双腿,右小腿截肢后他自己用木头做了个假肢。前几年,一家义肢企业为他免费量身定制了一条假肢,他平时不舍得装,有客人来才装上。
整个“麻风村”就是一个大家庭,在这里,村民们互相扶持,感情非常好。虽然疾病都已治愈,不再具有传染性,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,愿意把这里当成余生的“世外桃源”。
住进“麻风村”,老人们几乎很少有亲属来探望。歧视,让他们对外界产生了恐惧,但他们也渴望亲情以及不被歧视的生活。
不少老人表示,以前,他们在“麻风村”大门前晒太阳,附近村庄的村民从门口路过时,会用手捏起鼻子。不过,随着对这种病的了解增多,这些年来,附近村庄的村民跟这里的关系好了很多。不少村民会主动来找“麻风村”的老人聊家常,甚至会帮老人干一些体力活。
“快过年了,每年过年我哥哥都会来看我。”1月26日,王化祥老人的心情格外好,他在房间里将煎饼撕碎了泡在菜汤里,吃得津津有味。电视上播放着新闻,他喜欢通过电视了解国家大事和外面的世界。
王化祥是青州市王坟镇东王庄村人,他的父母早逝,因为生病,身边的人都恨不得躲他远远地。14岁那年,他只能被哥哥送到“麻风村”,每年过节,哥哥都会来看望他,这是他最盼望的时候。
如今“麻风村”里的老人们每人每月都有补贴,在这里生活也是免费的,平时有志愿者上门照顾,逢年过节还有人来送“温暖”。麻风病已经很少出现了,而无时无刻的感动一直包围着这些老人们。
青州市皮防站站长吴振涛告诉记者,这里的麻风病人早就全部治愈了,只是当年的病毒给大家留下了不同程度的残疾。这些年来,康复疗养院每年都会迎来众多爱心人士和志愿者,他们不仅仅给老人们送来慰问品,最重要的是精神慰藉,让老人们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,并在这里安享晚年。